
台灣經過了長達四十年的戒嚴時代,終於落幕結束了。解嚴後的夏天,隨著政治開放的熱潮,似乎更加的炎熱,空氣中也帶著令人緊繃的氣氛。
「打倒萬年國會!老賊滾蛋!」在台北鬧區的一條街上,擠滿了抗議的人潮。隨著鮮明反對旗幟,指揮車的前導,抗議的人群行列,拉長了好幾條街。交通當然也就堵塞,連老鼠也過不了街。
計程車司機老王在無意中陷入此人潮,已經近半個小時了。他焦急地看著錶,心想不知還要過多久,他才能穿過這不到十米的街道。
「你們遊行可以呀!但是不要妨害到交通嘛!」憨直的老王終於忍不住走下車來,向遊行的隊伍抱怨。不料到隨之而來是一陣惡罵及粗魯的推擠。
老王自然反應地伸出手去阻擋,口中不停地喊著:「你們到底講不講理啊!」想不到,這反而更加激怒了遊行中的暴力份子的拳打腳踏。可憐的老王只得抱頭鼠竄,但是仍然無法逃離無情的追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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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十日,台灣發生了一件重大的政治事件。因為十二月十日是國際人權日,黨外人士在高雄組織群眾進行遊行及演講,訴求民主與自由,終結黨禁及戒嚴。由於一些不明人士混入群眾造混亂及進行挑釁,導致鎮暴部隊包圍,最後引爆了警民衝突。
由於這次的政治衝突事件是發生在高雄,由美麗島雜誌社人士主導,故報界稱之為「高雄事件」或「美麗島事件」。此事件對台灣往後的政局發展有著重大的影響,台灣居民也開始關心台灣政治事件。
這時蔣經國初任中華民國總統,在民間有很好的聲望,但由於仍處戒嚴時期及國民大會代表一直沒有改選等問題,雖然有心改革及選用台籍人才,但遠水救不了近火,朝野政治暴力衝突不斷,直至一九八六年民進黨宣佈成立。
台灣政府在一九八七年宣佈解嚴,政治氣氛看似鬆綁,但因國會改選仍未落實,民進黨及海外異議人士則更進一步要求國民黨政府立即有所作為,所以還是會有遊行示威及聚眾演講,難免有時會發生少許失序及衝突事件,而在社會上造成一些不安的氛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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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當台灣在完成十大建設,眼看將邁入一個嶄新全面發展的時代,沒想到一直是台灣最重要的盟友美國,卻在一九七九年與大陸的中國正式建立外交關係。當時在台灣堅強的中華民國政府及人民,除了對美國提出強烈的抗議外,更是全力投入經濟發展,加強國防建設,爭取國際友人支持,更努力自力更生以建立永續發展及和平生存的基石。
在台灣的生活經此重擊而漸趨平靜之時,阿三家帶來了好消息,阿三小倆口喜獲麟兒,是個健康的寶貝,哭聲響亮,老人們都欣喜異常,高興的為寶貝辦了滿月酒,邀請至親好友來分享這個難得的喜悅。
阿三與大川這兩位自小就是好朋友,卻因各自忙於事業,都好久沒有碰面了。這次阿三與大川在酒席後,找個地方促膝長談。在與大川的聊天中,阿三才驚覺台灣的政治環境,也起了重大的變化。
(故事後半段 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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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在困境中成長的台灣》
阿三家剛到台灣的時候,台灣正值戰後百廢待興的年代,歷經政府推行「耕者有其田」, 重建電力及水利系統,穩定金融體系,推動輕工業,開發加工出口區,經過了十幾年的努力,台灣經濟有了穩定的發展 ,並逐步邁入小康社會。
不料到進入 1970 年度,在國際政治舞台上,台灣被迫退出聯合國,而成為國際孤兒。接著又遭遇到世界第一次石油危機,對台灣的政治地位及經濟發展,造成了雙重打擊!
時任行政院長的蔣經國先生,在 1974 年推出「十大建設」計劃,這裡涵蓋了高速公路、國際機場、鐵路電氣化、新建海港、大鋼廠、造船及石化等項目。阿三也是在這個時候投身十大建設工程,為更好的台灣,貢獻了一己之力。到了 1979 年這些重大建設完工後,台灣已經變成了「亞洲四小龍」之首。
阿三這些年在公司資訊部認真學習電腦科技,及全力投入工程計算及資訊管理等資訊系統的建置及應用。因此在完成在台灣的十大建設後,阿三公司順利得到參加工程國際標的資格,並且後來也贏得東南亞及中東多國的公路、海港、水利及電力等大型工程。阿三也因為工作表現優異及具有電腦與外語的能力,也升任為工程資訊專員,並積極參與國際工程的投標及建設等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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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阿三媽燒的紅燒豬肉,就不得不提起早年在三峽時,每年都有神豬比賽,這是三峽人在過年時最熱鬧的活動,起源是先人的「祭山神,以取平安」的傳統儀式,後來因為大年初六是三峽清水祖師爺的誕辰,所以將信仰與民間習俗合併,每年在三峽清水祖師廟前廣場,舉辦神豬大賽。大賽後得獎的飼主,都會將豬肉分送給廣場的民眾,所以三峽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做「紅燒豬肉」這道美食。
「紅燒豬肉」當然也會挑起阿三及阿美對童年時的回憶,於是阿三及阿美決定找個日子回三峽去看看。阿美爸媽也表示很想跟他們倆一起回去三峽探望老鄰居,其實大家心裡都各有想法,年輕人想得到長輩的祝福,兩老是等著年輕的一對表達雙方的愛意。
阿三及阿美在祖師廟前三峽溪上的長福橋,向阿美爸媽表示兩人已有結婚的意願,也得到兩老的欣然同意。阿美爸媽也到了清水祖師廟,虔誠焚香,向天公、先祖,還有祖師爺稟告了阿三和阿美的喜事,也終於如願的得到了天公、先祖及祖師爺的恩准及賜福。
正當阿三及阿美兩家在商議有關小倆口婚事的時候,阿三帶來了工作上的好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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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接著一個禮拜六,當陪伴老媽吃完午飯後,老媽說年青人不要像她一樣老耽在家中,要阿三帶阿美出去走走。阿三問了阿美的意見,阿美表明想去圓山飯店。
兩人出門後,阿三特意帶著阿美開車先去啟聰學校,及以前住過的眷村繞了一圈,雖然一路雙方幾乎無語, 但心裡卻都湧起了過去年少時點點滴滴的回憶,時而微笑、時而輕嘆。
當兩人來到了圓山飯店,把車停好後,阿三才想起來幾年前當阿美來台北遊玩時,曾來過這個地方, 阿美把阿三帶到圓山飯店面向松山機場的小山坡上,找到了一塊草地,坐了下來。兩人吹著微風,伴著漸近的黃昏,看著松山機場上空起起降降的飛機。過了一會兒,阿三突然注意到阿美眼中泛出了淚水,這個場景上回好像也出現過,當時阿三以為阿美眼中被風吹進了砂子。
(故事後半段 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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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情定圓山,佳偶天成》
感情是件微妙的東西,就像小蕙說的,交心就可以交朋友。阿美的善心,慢慢帶動了阿三的感覺。阿美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好朋友,不過是否真的能說感情的事呢?阿三一直不敢作定論。
倒是阿三媽與阿美相處久了,心中已有了主意,但也不知如何安排才好。阿美真是個好女孩,不過為娘的可否要求兒子娶一個一輩子不會說話的媳婦呢?
阿三回家休假時,阿美總是會過來幫著多作幾個菜,席間也常幫阿三挾菜。老媽看在眼裏,喜在心裏。年輕人相愛叫做來電,阿三媽苦思著:如何讓這兩個人來電呢?
有次吃完飯後,阿美搶著去洗碗。老媽趁機就推說要出去散步,要阿三去招呼阿美。阿三進了廚房,望著阿美的背影,柔美烏黑的長髮披在肩上,柳腰上繫著圍裙,微彎的身軀把臀部曲線烘托了出來。如果這是小蕙的話,阿三真想上前去抱住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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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國防部的協助下,為阿三爸舉行了簡單隆重的軍禮葬儀。當總統頒的旌忠狀由仗儀軍官交到阿三的手中時,阿三看著靈前掛列著老爸過去所得到的勳獎章,以及週圍站著畢挺的仗儀兵,他才真正領悟到老爸擁有的是這麼多,不是除了子女以外一無所有。
在儀仗兵吹奏安息號中,老爸葬在北海的一個墓地。遙望著隔著海峽的故鄉,阿三心中默禱著:「老爸,安息吧!我們永遠都是愛著你的。」
阿三與老姐正在商討著如何安排老媽的生活,老姐說阿三工作在外無法照顧老母的日常起居,建議帶老媽到美國去。固執的老媽不肯答應,直說她要陪著老爸在家中的靈位,早晚要上一柱香,她相信人死後靈魂會回來,如果老爸回來找不到老媽怎麼可以?
(故事後半段 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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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民國六十三年 (1974 年),阿三家裏發生了兩件大事,一件是喜事,一件是喪事。
喜事是大姐幸運地碰到一位洪姓留學生,還是個工程博士,年紀已過四十還是光棍一個,比大姐大七歲。據大姐來信吹說,這位呆頭鵝博士第一次見到大姐時就驚為天人,一直想辦法追求大姐,大姐略施小計就把他整的服服貼貼。當大姐發現這位洪博士是真的很認真的時候,也就一五一十把自己離婚又有一個女兒的事情全盤托出。沒想到這位博士是完全接受了大姐的一切,令大姐非常的感動。
洪博士了一篇文情並茂的「論文」給爸媽,當然馬上獲得首肯。兩人於是準備結婚,同時也要把茵茵接到美國去。老媽還是像以往一樣,當茵茵在航空公司人員的照顧下隻身飛往美國時,眼淚又奪眶而出。不過老媽特別申明,這是興奮的眼淚,心愛的女兒終有了理想的歸宿。
不幸的事是阿三爸在這一年的冬天,因為心臟衰竭去世。阿三得到這個消息時是在台中港工地,一點都不敢相信,老爸雖然年邁,但是身體一直尚稱康健,從來也沒聽說有心臟的問題。趕到醫院時,醫生已經宣佈死亡。天啊!老爸最後的一面都見不到,真是太不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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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邁入一九七0年》
民國六十二年 (1973 年),世界碰到了第一次石油危機,各主要石油輸入國都遭受到經濟衰退的危機。
次年,台灣當時的行政院長蔣經國先生推動了國內十大建設,以公共建設為火車頭,帶動其他下游的民間工業。僅在工程一項,於最高峰時國內有十萬名的工程大軍,真可比美抗戰時的十萬青年十萬軍。這是創造台灣經濟奇蹟的一個里程碑,也把台灣推進了「亞洲四小龍」的行列。
阿三在此時離開了市政府的工作,加入國內知名的工程公司,成了十萬工程大軍中的一員。
首先阿三參加了高速公路的建造工程,在林口段工作了好多年。這時又像回到了工兵連,住在工地裏面。工作的整體環境當然比當年好了很多,至少洗澡不是個問題。不過施工時日曬雨淋,塵土飛揚總是避免不了,但也不會再吃到帶了消化「砂」的伙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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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阿美爸在東區找到了個適當的地點,把三峽的草藥舖子收了。全家搬來了台北,開了間小小的中藥店。店面的一半還找了朋友開了西藥店,中西藥一起賣又可互補客源。這還是阿美出的主意呢!
阿土經過軍事的磨練,雖然智商沒有太大的進步,可是帶起小工來,倒有點像班長的味道。阿土透過阿美的協助,也有個小小的木工班底。到台北的第一件生意就是接了老爸藥店的櫥櫃裝璜工程。
阿三問阿土現在會不會認路了?阿土拍著胸脯說,當然會啦!他已經自己發明一套認路方法,何況還有小工作伴。而且阿美也幫他印了名片,萬一真的迷路,叫個計程車就回來了。
這一下阿美、阿土、大川及阿三都在台北了,而且住的是相距不遠。沒想到隔了十七年,大家又做「鄰居」了。只是不像在三峽是貼著隔壁的鄰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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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姐回來也近一年了,在台灣也沒法找到好的事情,於是就去學了電腦打卡,準備到美國去。
阿三媽還是老觀念,認為離了婚的女人在台灣不容易找到對象。到了美國,社會比較開放,大姐也有較好的機會找到第二春,當然力表贊同。不過大姐也明白地告訴爸媽,經過了這次挫折的婚姻,她也不會急著再結婚了。到美國去找事情是為了賺美金,茵茵唸書穿衣也要花錢,日子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。何況阿三遲早要結婚的,也不能一直負擔這個家。最後經過家庭會議,決議茵茵留下來由爸媽暫時照顧。這樣大姐到了美國沒有後顧之憂,可以放手一搏。
阿三爸於是就發了封信給住在紐約的鄉親吳叔叔,請教他是否可以暫時提供丫頭一個落腳的地方。吳叔叔回信滿口答應,而且還表示非常歡迎。他有四個兒子,沒有女兒,會把丫頭當作自己女兒一樣。於是大姐就帶著爸媽準備的幾百塊美金,靠著馬來西亞的護照,辦了觀光簽證,前赴美國去了。
這一次到機場去送大姐,氣氛跟上一次又是完全不一樣。阿三媽是老淚漣漣,擔心大姐此一去前途茫茫。倒是大姐表現的很堅強,頻頻勸媽不要難過,電腦打卡在美國很容易找事。何況吉人自有天相,船到橋頭自然直,況且還有吳叔叔照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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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天阿美到台北來玩,告訴阿三她老爸有點想到台北來開店,叫阿美先來看看地段也順便玩幾天。阿三媽要阿美住在家裏,東區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,不妨住下來慢慢地找。阿美謝謝阿三媽的好意,表示已經和大川聯絡好了住在他那兒。
阿三一「看」到大川的名字,直問阿美:「大川住在那裏?一定要和他見個面。對了,還有阿土呢?他好不好?」,「阿土現在做木工師傅,多虧當兵時學了點手藝。」阿美用手語答道。
晚上,阿美帶著阿三去到了大川的家,原來大川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做事。幾個外地來的同事在台大附近租了個公寓,阿美就住在一位出差女同事的房間。
兩人屈指一算已經十六年沒見面了。大川還是老樣子,只是有點少年白。阿三笑稱大川從小就愛打抱不平,這下可是要打天下之不平了。大川說道天下不平的事太多了,只是阿三生長的環境看不清這些不平之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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托福也放榜了,阿三考得也很好,到底是不是該出國呢?眼看爸媽都老了,姐姐也回來了,而茵茵也要上幼稚園,還是暫時擱下來,做幾年事再說吧!
阿三的工程單位是負責工程設計的,包商也常來打點,請同事們一起出去吃飯、跳舞。阿三當然也會跟了去,幾次下來也見識了不少台北的夜生活,當然包商要求的一些規格也就被接受了。雖然稱不上是綁標,至少該包商是保證可以合格的。
阿三在一家舞廳裏熟識了一位舞小姐。人長的甜甜的,身材也玲瓏有致,談吐也不俗,皮膚又白,花名叫白雪。有次白雪跟阿三聊天,問道阿三年紀輕輕的,為什麼要來舞廳跳舞?阿三逗她說,如果她不歡迎,下次就換一家舞廳好了。
(故事後半段 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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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阿三準備考托福的那個禮拜,老姐突然帶著女兒回來了。老爸問她是什麼原因,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就回來了,還是老媽比較瞭女人,「是不是小倆口子鬧意見吵架了?」老姐搖了搖頭說:「是離婚了。」
阿三爸媽是老時代的人,不能接受離婚的事,直怪老姐為什麼不找爸媽商量就自作主張。一個女人家離了婚,怎麼照顧孩子啊!
老姐說事到如今不如就把事情說個明白吧!原來陳俊生生性就是個花花公子,跟阿三大姐結婚後不久就露出狐狸尾巴來了。老姐一直為著兩個家而忍著,不過俊生本性難移。雖然公婆很疼老姐,但是無法管束住自己的兒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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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初入社會的生活體驗》
退伍後,阿三一面準備考托福,一面找事好先賺點錢,總不能大學畢業了還是吃老爸的。後來在台北市政府某工程單位找到了個助理工程員的職位,一個月連各種加給可以領到近兩千元,比當兵時好多了。
阿三從村子老友口中得知小蕙另外有了男朋友,而且還有了身孕,她父母非常生氣,好在那男孩子及家長都非常喜歡小蕙,已決定要把小蕙娶過門,然後全家一起移民美國。老友給了阿三小蕙的電話,建議阿三應該與小蕙聯絡一下,因為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見面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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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阿三退伍之前,老士官結婚了。連長是主婚人,阿三是司儀兼招待。老士官飽經滄桑的臉上堆滿了笑容,穿著不知那裏借來的西裝。新娘子的胖臉上塗了大紅的胭脂及口紅,穿了花洋裝及高跟鞋。
當新人進禮堂時,老士官像是踏正步,抬頭挺胸。新娘子卻是一拐一拐的低著個頭,大家都認為倆人非常相配,給予最熱烈的掌聲。連長致詞時特別提在當晚洞房之時,新郎要莊敬自「強」,新娘要處「變」不驚,才不辜負總統的訓勉,又是惹得弟兄們哄堂大笑。
開席之後,弟兄們就像在前線加菜一樣猛吃猛喝。可憐的老士官還沒敬到一半的酒就不行了,好心的弟兄們就饒了他,轉向新娘子敬酒。新娘子起初還假假地推說不會喝酒,後來居然是大杯大杯的喝。散席之時,大概有一半的弟兄都倒了,包括新郎及新娘。所以當晚到底洞房了沒有,變成弟兄們最熱門的話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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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回到部隊後,工兵連又有新的任務,於是弟兄們又駐紮到屏東水底寮負責蓋建軍舍。當地的環境條件仍然很差,在工地根本沒有浴室,大家必須在田溝裏洗澡。好在天氣已經漸漸轉暖了,水泠沒有什麼關係,只是田溝裏的螞蟥,常常隨著舀上來的水沖在身上。阿三不禁嘆息道,工兵真苦,就算是調回了台灣,也沒有好日子過。
某一個星期假日,阿三被一位老士官要求一起到山地門去買新娘。在那個時代,許多老士官都討不到老婆,所以當隨軍調派到外島駐紮,幾年後都會存下來一筆錢用來「買」新娘。阿三因為好奇心驅使,跟著老士官坐了中吉普到山地門去見識見識。
車子甫在一個小村落停妥,就有一位仲介的男子前來打招呼。一行人走到村落中間的一塊空地,有一個茅草搭的涼亭,裏面坐了幾位山地(現稱原住民)姑娘。老士官選來選去,看中了一位大眼微胖的女子。接著詢問阿三的意見,阿三說:「很有福相,像山地楊貴妃,只是黑了一點,可以考慮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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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土爸媽及阿美把阿三留下來吃晚飯,桌上擺的菜比小時候吃年夜飯還要多,有名的蘿蔔乾也不見蹤影。大家都搶著幫阿三挾菜,害得阿三手拿著堆滿了菜的碗,煩惱著如何才能吃到飯。
飯後阿美送上了一杯青草茶,這恐怕是在三峽唯一保留著童年一樣滋味的東西了。阿三珍惜著慢慢地吸啜著,彷彿又回到了十四年前的時光。有人說,人生就像是個單行道,只能向前行,不能再回頭了。過去美好的童年時光,已經遠遠地拋在身後了。
匆匆告別了阿土爸媽,阿美及阿土送阿三上車回台北的家。不知怎麼的,阿美突然捉住阿三的雙手,眼睛裏含著晶瑩的淚光。阿三無法知悉阿美的心,只好比手劃腳的說道:「阿美,我會回來接阿土回部隊去的。」跳上了車,阿三心中不停地琢磨著:「阿美是表達對我照顧阿土的謝意呢?還是她對我有點不捨的感情呢?不太可能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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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隊進駐到高雄某營區幾天後就放假了,大家都興高釆烈的分道回去闊別已久的家。
阿三帶著阿土先送他回三峽老家去,一路上無論是坐火車還是搭公路局,阿土有了阿三護送回家,而放心的睡著大覺。當車子在三峽中埔站停靠下來時,阿三幾乎快不認識這個地方,老家雖然還在,但是好像縮水變小了許多,院子裏的樹也不像以前那麼高大。尤其路邊的水田都蓋滿了醜陋的樓房,原來清澈的河流也變成了像排水溝一樣,兩岸河床長滿了茅草。
阿三可以瞭解從農業社會進步到工業化社會,良田會變成房舍工廠。但是實在不敢相信,原本會起大水的河流,怎麼會變成今天幾近乾涸的排水溝。難道這是工業文明必然帶來的結果嗎?這一切把阿三童年美夢完全打碎了,阿三也為三峽人感到心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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